(一)为感恩而读书
魏可镁是一位归侨。
1944年底,一位东渡日本谋生30多年的魏姓华侨,因难以忍受日本人的歧视,举家回国。他是魏可镁的父亲,当年魏可镁5周岁。
魏可镁的老家鳌峰村,原来是孤悬于海坛海峡西岸的大扁岛一隅。行政上,1912年大扁岛上坤、北楼、鳌峰3村从福清划属平潭,1956年5月重归福清管辖,现属三山镇。解放前这里是一个很穷的海边小村。
魏可镁的父亲虽是华侨,但回来时两手空空。因为家庭贫困,魏可镁仅念到小学三年级就失学在家,随大人务农,吃野菜、海藻充饥,人当作牛来耕田。直到新中国成立,才获得了重新上学的机会。
魏可镁美好的印象中,新中国成立之后,从小学读到大学几乎不花什么钱,家庭实在困难的,国家给助学金,考上了大学,户口转到大学,吃商品粮,还包分配工作。很多年以后,他还记的老师的教导,“我们要为感恩而读书。不光要感恩家人亲戚同事,更要感恩国家和人民”。
魏可镁就是怀着这颗感恩的心,重新上学后由原先的三年级直接跳到五年级插班,六年级时加入中国共青团,小学毕业后考入平潭一中,又以优异成绩考进福州大学化学系物理化学专业。由于学习成绩好,要求进步迫切,大学一年级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二)造福人类,就是我们攻坚克难的目标
1965年,魏可镁大学毕业后,因表现出色被留校任教。
1972年,在著名科学家卢嘉锡教授的指导下,魏可镁从工业合成氨入手,进行高活性氨合成催化剂的研究。因为合成氨技术的发现是人工制造化肥的开始。我国是农业大国,合成氨产量和需求量均为世界第一。
魏可镁认为,报恩祖国和人民的时候到了。
当时,福州大学没有人从事催化剂研究,更没有所需的设备。在及其艰难的条件下,魏可镁共熔炼了200多个催化剂样品。每一个催化剂样品,都必须经过5个昼夜不停的活性测试,每研发成功1个新催化剂到实现工业化,都必须经过4-5年甚至更长时间。因而,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实验室的一角架起床架,实在两片眼皮死活不肯分开,那就躺到那里打个盹。难怪他的夫人林恒英戏谑说:在家里永远找不到他,“他是在跟实验室谈恋爱”。
历时8个酷暑寒冬,高活性A110-3型氨合成催化剂诞生了,填补了我国高性能氨合成催化剂的空白。
1984年,北京化工研究总院领导到福州大学化工实验室调研,提起国内当时合成氨高变催化剂生产工厂存在铬元素的高污染问题,特别是催化剂中试车间里有多种剧毒物质,粉尘满天飞,车间里的工人每天上完班,从头到脚都会蒙上一层铁粉尘,洗了几次还洗不干净,一两天后,吐出来的痰还是黑色的。魏可镁却欣然接受无铬催化剂这个攻关项目。他说,造福人类,就是我们攻坚克难的目标。
魏可镁主持研制了2个系列7个催化剂,其中5个催化剂实现了产业化,3个催化剂先后获得国家发明奖、国家科技进步奖。这些催化剂产品中,销售量最高的约占全国市场的四分之一,年新增产值超过2亿元。
(三)儿子为母亲服务天经地义
1987年,魏可镁前往日本筑波科学城访问研究。当时在日本人眼里,中国的催化剂领域根本不可能派出有水平的专家,然而不到半年,他们就对魏可镁刮目相看。
魏可镁推翻了原日本专家的实验方案,大胆提出用钴和碱金属代替贵金属合成氧化合物,最终研制出活性高、选择性好的催化剂。原本对魏可镁不屑的课题组组长,对这位温文尔雅的中国人竖起了大拇指。申报专利时,导师把专利人写成“日本化学技术研究所魏可镁”。魏可镁毫不犹豫地提出,“我是中国人,是公派来作访问研究,如此申报,不就成了日本人了?”在他坚持下,专利书终于写成“中华人民共和国福州大学魏可镁”。
不久,导师找魏可镁谈话,真诚挽留其留下来工作,工资待遇十分优厚,小车、别墅不在话下,月薪相当于他在国内10年的年薪。然而,魏可镁没有动心,还是选择了回国。他有许多新催化剂的构想,他要把研究成果献给自己的祖国。
魏可镁曾经对采访他的记者说,一个人不能单纯为了钱,钱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在国外干事业,再好也是为外国人干。现在回想起来,回国为祖国做贡献,我觉得很值得!
7年后,魏可镁又一次赴日本参加国际催化剂大会,遇着日本导师。导师对他说,“当年我叫你留下,你回去了。你走了之后,又来了2名中国博士,他们都没有回去,一个留在日本,一个不知跑到哪个国家去了。”
说来凑巧,在会议上那个留在日本的博士来找魏可镁,见面时递给魏可镁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名古屋煤气公司总裁”。魏可镁淡淡一笑了之。后来有记者问他有何感想,魏可镁回答说:“祖国是我的母亲,儿子为母亲服务天经地义。”
(四)催化剂的品格流芳百世
1995年9月,魏可镁被诊断得了鳞状鼻咽癌。期间,他上午到医院做放射治疗,下午照常回到实验室工作。这种情形持续了两个半月,两个半月的放射治疗,共照射了7200伦琴(X光射线),其副作用是口干舌燥,一夜要喝七八次水才感觉不那么渴,同时丧失了味觉。
就是在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情况下,他仍陪同日本长崎大学工学院院长兼当翻译,商定了一个重要的合作研究项目——汽车尾气净化催化剂的研究。整个过程,日本专家不知道魏可镁是癌症患者。
汽车尾气净化催化剂是一个全球范围的研究热点。国内的研究起步较晚,有的机构已进行了20多年的基础研究,但没有拿出过硬的产品。
1996年开始,魏可镁带领3个年轻人从零开始着手研究。
8年后,中国国家轿车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检测报告显示:在与国外同类产品的性能比较中,魏可镁研究的重大科技项目——FD型汽车尾气催化净化器已达到欧Ⅲ水平,而且FD型汽车尾气催化净化器的耐热性更好,成本更低。
由于魏可镁在催化剂研究领域独具特色的成就,使原本只是一所省属普通大学的福州大学,变成一所承担国家级催化剂工程中心筹建任务的大学,并跻身于211工程高校行列。
1997年,魏可镁被评为中国工程院院士。1999年,荣膺全国首届杰出专业技术人才奖章。
魏可镁的弟子们爱用“催化剂的品格”来形容他们的恩师。因为在化学反应中,催化剂没有向周围的物质索取什么,却始终最活跃地加快化学反应的速度,提高化工产品的质量。
魏可镁的“催化剂品格”流芳百世。
首发:知福清
图/文:郑敬平,福清市首批社科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