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融文化
2024年4月9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对来访的太平洋岛国密克罗尼西亚联邦总统西米纳说：“欢迎你对中国进行首次国事访问。中国同太平洋岛国有着悠久的交往历史，深厚的人民友谊，共同的发展需要。我在中国的福建省工作期间，了解到有一种说法，就是说广泛分布于太平洋岛国的南岛语族和福建还是有着渊源关系的，特别是福建的平潭这个地方，当地的壳丘头文化遗址有很多的考古发现，是国际南岛语族研究的一个基地。所以每次我见到太平洋岛国的朋友们，都感到非常亲切。”
（一）
习近平主席提到的福建平潭壳丘头文化遗址，近期刚刚入选“202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成为福建当年度唯一入选的考古项目，更成为福建乃至中国史前海洋文明的一张厚重的人文名片。
平潭，旧称海坛、海山，自福清盛唐置县至民国初年，均属福清（万安）县所辖。平潭主岛海坛岛是福建第一大岛、中国第六大岛，壳丘头文化遗址群位于海坛岛北，今平潭平原镇南垄村东北，包括壳丘头、西营、东花丘、龟山等遗址。
《山海经》曰：“闽在海中。”绵长的海岸线与山岭遍布的陆地，让福建看起来仿佛是一部“打开的山海经”。与昙石山文化（距今约5000年）一样，壳丘头文化也是福建海洋文化肇始的地方。它是目前福建沿海地区发现的最早一处新石器时代贝丘遗址，是福建先民向海迁徙的“第一块踏板”，被考古界认定为闽台史前文化之源，也是研究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的关键区域。
（二）
壳丘头遗址群出土的陶器（修复图）
1958年全国文物普查，考古人员发现了平潭壳丘头遗址。当时平原乡南垄村农民集体劳动开垦农田，挖到贝类、罐状碎片及貌似骨头之类的东西，出于本能反应，认为是“脏东西”被就地掩埋。县农技站同志得知相关信息后，开始取样送检。
由于种种原因，此后并未开展正规的发掘和考证。直到1985年，福建博物馆派出考古队，对其进行首次大规模考古发掘，收获颇丰。根据碳十四测年结果，壳丘头遗址距今约6500年。
该遗址最初命名为“南垄新石器时代遗址”。1989年1月更名为“壳丘头遗址”，再经著名考古学家安志敏考察后，正式定名为“壳丘头文化”。2019年，壳丘头文化遗址被公布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与1954年发现的福建闽侯昙石山文化遗址，被称为福建“史前文化遗址双璧”。
（三）
近年来，党和政府加大了对平潭壳丘头文化遗址的考古力度，先后引进和融合闽台考古界专家、太平洋岛国及世界考古界专家学者，反复考察检验，发掘论证。
美国夏威夷大学人类学系教授、考古学家巴里·罗莱（Barry Rolett)认为，“通过在平潭壳丘头文化遗址、龟山遗址、东花丘遗址等的调研，推断平潭很可能是波利尼西亚南岛语族海上迁徙的第一块踏板。这里发掘的数处考古遗址，以及出土的文物，都显示了平潭和太平洋岛屿之间的联系。”由此得出推论：平潭极有可能是南岛语族海上迁徙的“第一块踏板”。
南岛语族第一块踏板！这是震惊世界的考古发现，是对世界文明史的伟大贡献！
所谓南岛语族，就是说南岛语系的族群，分布地区东起太平洋东部的复活节岛，西接印度洋的马达加斯加，北抵夏威夷和中国台湾，南至新西兰。
关于南岛语族的发源地，南岛语族先民的源起，世界考古界专家学者从语言学、考古学、民族学等角度，提出了多种不同的起源地与扩散模式。如今，越来越多的研究成果将南岛语族先民的起源，指向了中国的东南沿海。
（四）
平潭，成为世界考古界聚焦的地方。平潭岛位于福建沿海东部突出部，距离台湾仅68海里（约120公里），是祖国大陆距离台湾本岛最近的地方。壳丘头遗址群核心区南垄村，东距大海3公里，北距大海1公里。
自九十年代初起，福建省政府成立专项专职考古队，对壳丘头文化遗址进行大规模规范化保护、建设与挖掘考证，共清理出21个贝壳堆积坑和一座墓葬，出土石器、骨器、贝器、陶器等遗物200多件。出土的陶器中，最具特点的是贝齿纹陶器，标志着先民审美的觉醒。那时，生活在海岛上的先民们就地取材，利用蚶贝类边缘的自然纹理，直接压印在陶坯上形成“贝齿纹”“波浪纹”，然后进行烧制，形成具有鲜明海洋文化特征的生活器皿。
更重要的是，通过纹饰、器型的比对，考古学家们发现，壳丘头文化跟上世纪60年代发掘的台湾大坌坑文化，具有很多共性。两地出土的陶器都以粗绳纹、夹砂陶为主要特征，很多都印有波浪纹、贝齿纹、指甲纹和刻划纹，反映出两岸先民对大海的热爱与崇拜，是两岸先民共处一个文化圈的鲜明标志。
平潭壳丘头文化遗址出土的文物中，有梯形小石锛。这种小石锛，用途多样，很有可能是制作航海工具独木舟的器物，因为可运用于舟楫的制造生产，石锛成了早期人类跨越大洋、远途迁徙的重要实物证据。
早在上世纪30年代，有学者就认定太平洋地区“有段石锛”的发源地，应在东南亚和中国东南沿海地区。
（五）
可以想象，距今6500年前，生活在平潭南垄一带，背风向阳，以渔猎和采集为主要生活的先民，他们的生活方式极近文明，那出土石器的锐利，陶器纹饰的繁丽，贝壳上的原始雕琢，无不体现闽地海洋文明的形态特征，海岛先民的智慧与创造力。
国运兴，考古盛。
坐实壳丘头文化遗址群，才能开启南岛语族迁徙史。平潭壳丘头文化遗址的重生，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一件盛事，是中国对世界文明史新的贡献。特别是中国东南沿海史前文化纳入太平洋民族史和文明史研究的范畴，对于中国和太平洋岛国的亲近往来、融合发展，对于共同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和深远的洲际影响。
作者：念家圣，闽都文化研究会理事，福清市社科专家。
来源：知福清
2024-05-16 16:50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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