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君 发表于 2018-9-23 17:45:26

略叙福清县际古道

曹于恩先生的《福清驿道探源》(《福清侨乡报》2015年7月1日3版),读了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对古驿道,我不甚了了。倒是对通往四邻的县际古道,其中有的亲自走过,想叙叙我的体验。
福清去平潭,就两条路:或从海口乘船经屿头,到平潭西北部的苏澳上岸;这条路我没走过,但去过苏澳,了解情况;或从高山北坑乘船,到平潭西南部的娘宫上岸。1958年毛泽东指示,要求各省派人到各县采风,收集民歌。福建省委宣传部把此任务委托福建师范学院中文系完成。那年元旦后,我(大二)同林茂铨(大三)、何光珠(大一)三人被分派到平潭,就从北坑渡口坐机帆船到娘宫上岸,后由平潭县汽车站仅有的一辆破旧汽车接到县城。
通往莆田,除福清西南经渔溪、蒜岭、桥尾到江口、涵江这条大路外,还有两条经东张以西往莆田境内的山间小道:一条经东张、道桥、芦岭、岭下,登上百丈岭,到莆田北部的大洋乡,1950年正月,我跟随祖母等人到大洋乡后洋村亲戚家吃酒,就走这条路;一条经东张、里坪(玉林)、四洲(少林)、印斗,到莆田南岭、大洋。东张镇曾是福清县竹器木材的最大集散地,莆田县东北部的大洋、新县等山区乡镇的竹木山货,都从这两条小道肩挑而来。
1957—1961年,在福州上学四年,回家只七次,有一年寒假没回家,在学校过年。曹文中介绍去福州三条路,我走过其中两条。新生报到时,我提前到城关张九钦同学家过夜,次日一起从福清乘车,经宏路、琯口、大义、枕峰、峡南,渡过乌龙江到福州。毕业后与陈天津同学同分配到福清,也从这条路回来。除这两次外,是否再走过,没印象。
另一条从融城经圣帝桥、作坊、石湖岭,到长乐坑田坐船到福州。这条路我走过一次,却留下颇为深刻的印象。大概是第一学年暑假,我与同班同学陈祖坚、地理系同学余乃晶三人,晚饭后从学校到台江第六码头(排尾)。六时许坐上开往长乐坑田的小汽船,在坑田上岸,同行者约十来人,走到石湖岭上,在一家小店里,大家吃了一碗煮米粉(0.15元),歇歇再往前走;越走人越少,因为作坊、西亭等地人中途就分开。最后只剩下我与余乃晶二人继续走,过圣帝桥,进大北街,从福清一中二部(文光宿舍)围墙边小路下去时,听到宿舍工友亦仙哥敲起床钟,大概早晨六时。我们既坐船又走路,整整跋涉12个小时。而我再从城关到老家,又走了几个钟头!
其实,到福州还有第四条路,是我多次往返过的。从我家乡玉林出发,经王坑、一都、东山、芋坑、赤鲤,走四五个钟头,到永泰塘前码头坐上汽船,沿着大樟溪顺流而下,到福州湾边上岸,为节省0.2元的公交车费,我步行到校。多次走这条路,是为省钱。我记得一张船票0.40元,加上保险费1分,仅0.41元。而我有一次回校时,家里砸锅卖铁才凑七八角钱让我带走,还好我是师范生吃国家提供的伙食。
当初一个永泰理发匠给我理发,向他打听这条路怎样走,他说:“要一直顺一条小溪走,到大樟溪边,就可看到对岸的塘前码头。”这只是一个大原则。我第一次走时,就遇到问题,因小路也有歧路,到底该走哪一条?但从东山至塘前这段路,沿途近处不见村庄,路上不见人影,我叫天天不应,问人人不见,只好两条路反复试走而后选择去向。
有次我从家里走到塘前码头,船已开走,只好在塘前客栈投宿。有次暑假从福州湾边坐船,到塘前上岸后,却走错路,一直往一条山路上去,随后觉得不对:过去上岸往一都方向走的都是溪边小路,没有爬山路。后来遇见挑担子下山的农民一问,说是错了,上山去的是岭头。
1959年暑假,从福州回来,在塘前上岸,走一段路,雷电霹雳,大雨倾盆,我赶紧奔向路边一个土屋子(大概是1958年“大跃进”时建的养猪场,已弃置),正准备进去暂避,却发现一个人直挺挺躺在屋檐下地上,衣衫褴褛,一顶破斗笠盖住头面,一动不动。我当时判断应是死人,否则,外面雷雨大作,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敢进去,继续往前跑。这可是一次不小的惊骇。
李白说:“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怀着这信念,我终于走过那时势艰难、歧路彷徨的岁月。

[*]来源:福清侨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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